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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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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學一個月後,我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房子,從宿舍搬了出去。

這要歸功於學校良好的“住宿條件”。在不到十五平的空間裏,他們竟然放下了五張床,上下鋪,住進去了十個人,而且宿舍的窗戶朝北,終年不見陽光。

我租的公寓在一個銀行的家屬院裏,是一棟別墅的一樓。雖然房租略貴,離學校的距離也比較遠,但因為房間幹凈,周圍安靜,最終還是選擇了這裏。

房東是個在銀行工作的中年胖子,說話比較和氣。別墅一共兩層,大約兩百平左右。一樓是客廳,擺著電視沙發等物件,從客廳往右拐有一間臥室,就是租給我的那間。二樓則全部租給了在附近工作的一個白領青年,他隔三差五地領著一個年輕女孩來住。我經常在半夜被樓上的叫-床聲吵醒,雖然這給我帶來了一定困擾,但是同八-九個人同時打呼嚕的奏鳴曲相比,那聲音簡直舒服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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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張造型簡單的歐式鐵床,一張用過很多年的書桌和斷掉了一條腿的椅子,四面白墻上貼滿了各種各樣古惑仔的陳舊海報。

在搬過去的第一天,我就買來了新的桌椅,把舊的搬到別墅的一角,並撕光了墻壁上所有的海報。在整理東西時,我不經意間從箱子裏翻出吊橋上的那個黑色旅行袋來。我把它放到新買的桌子上,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決定還是打開看看。一方面對裏面存放的東西好奇,另一方面期望著能從中發現什麽線索,好聯系死者家屬。

我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旅行袋的拉鏈,發現裏面除了一個硬邦邦的圓形紙筒以外,空無一物。

我拿出那個圓紙筒擺在桌子上出神地看了一會,最後思慮再三,還是揭開了紙筒一端封著的膠帶。

最後從裏面抽出一卷白色物體,從邊緣溢出的各種顏料判斷應該是一幅油畫。畫布被整齊地反卷著,我手忙腳亂地在桌上把油畫完全展開,整幅畫被保存得很好,顏料表面甚至沒有一絲開裂。

在臺燈下看清整幅畫的瞬間,我感覺身體的氣息在忽然間紊亂起來,手腳微微灼熱,指尖發麻,心臟一直突突地跳個不停。那是一種讓人上癮的偷窺她人秘密的罪惡感與興奮感交雜在一起的感覺。

油畫中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正躺在一塊猩紅的法蘭絨地毯上,她皮膚雪白,乳-房挺翹,就連黑色恥毛的粒子都被一一表現了出來,仿佛畫家本人的意志不是在作畫,而是在用畫筆拍攝一幅高度清晰的寫真一般。

那女子的五官談不上漂亮,臉部輪廓也不甚完美,她輕松地交疊著雙腿,仿佛有些無聊地把一縷黑發銜在嘴裏,神態中微微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哀愁,或許是因為這幅畫畫了太久的緣故。

在經過一番仔細觀察後,我長出了一口氣,把油畫反卷好放回畫筒裏,然後用膠帶封好,放到床下的箱子裏。

我對油畫了解不多,但是那幅畫中的女子卻異常鮮明地刻在了我的記憶中,因為我從畫中察覺到了一種迷人的矛盾。

她不完美的五官,嫵媚入骨的表情,比例協調的身材,疲憊哀愁的肉體,以及從這種肉體的束縛中所擠壓出來的難以馴服的野性,都深深地感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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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的一個下午,在操場舉行了全校大會。

會議的內容我已經忘記了,只記得那天的會議異常得短,只開了兩個小時不到,校長就宣布散會。

我左手拎起椅子,隨著人流往教室方向走去,那天的陽光異常明媚,秋風異常溫柔,我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個秋日來,尋露側臉的輪廓也慢慢在眼前浮現。她的微笑,她說話時細細的不緊不慢的聲音,她火熱的嘴唇,冰涼的手指,以及關於她存在過的一切證據,開始像潮水一樣朝我漸次襲來,從細浪白沙,到波濤洶湧。

走到教學樓前,這夢境瞬間戛然而止,我日思夜想的尋露還是沒來,但是蕭蕾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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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浪形的卷發,顏色鮮艷的嘴唇,寬松的白色襯衫,淺咖色的迷你裙,只是這一次的短裙又一次刷新了我對裙子長度的認知。我以為她上次的黑色百褶裙已經夠短了,然而這次更加突破了底線,迷你裙的下擺剛剛勉強可以蓋住屁股。

蕭蕾卻若無其事地坐在教學樓中間的花壇上,兩腿交疊著,對著過往人群張望。雖然她的雙腿交疊得恰到好處,但是從縫隙裏仍能隱約看出一些不一樣的顏色來。很快教學樓前的男同學集體化身為正在捕食的獵豹,要麽小心翼翼地走走停停,要麽幹脆直接把椅子放在地上緊盯著她雪白筆直的雙腿不放。

而蕭蕾卻跟沒有腦子一樣,既不遮掩,也不離開,只是表情格外認真地在人群中來回搜索。在看見我的瞬間,她突然站起身來,興奮地揮舞著雙手,絲毫沒有理睬自己那隨風飛舞的短裙下擺,我仿佛隔空聽見了某種類似於油管加壓,危險品瀕臨爆炸的聲音。

我趕緊扔下椅子,面紅耳赤地跑到她身旁,一口氣把她拉到校門口的背陰處。

“你也太過分了吧,在這學校上學也不通知我一下。”蕭蕾嘟著嘴用手裏的諾基亞手機不滿地敲了我一下。

“出去說吧。等我請個假,在這不方便。”

看到蕭蕾點了頭,我就返回教室找班長請了假,他在給我簽假條的時候還不忘興奮地問:

“剛才那女孩是誰啊?你女朋友?”

我無聲地看了他一眼,含糊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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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假條,找班主任簽完字後,我一路小跑著到校門口,和蕭蕾一起走到校外書報亭的附近才停下。

“拜托你……”我用手揉著兩側的頭發仔細醞釀著措辭,卻因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句子而語塞。

“拜托我什麽?”她饒有興趣地笑著問。

“把衣服……穿好!”我尷尬地說。

“怎麽了?不好看嗎?”蕭蕾轉了兩下身,細細打量著自己完美的身材。

“不是。”我用牙齒咬了一下嘴唇,“是太好看了。”

“是不是有點喜歡上我了,覺得已經離不開我了?”她笑吟吟地確認道。

我身體一怔,一種饑渴的感覺忽然在身體裏出現,從心臟快速蔓延到全身,不久之後連嗓子都幹得沙沙作響。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幹涸了幾萬年的河床,身上每一處肌膚都渴望被她如水的溫柔澆透。

蕭蕾說的沒錯,在觸摸到她身體的剎那,我便已被她征服。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孩,一個普通至極又饑渴至極的十七歲男孩。她發育完美的身體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種吸引,而是一種罪過。

我想了又想,對於她的問題,最終還是沒有回應,蕭蕾的表情也從得意慢慢轉為黯淡。

“講真的,林秋,我穿成這樣只是為了給你看,至於別人怎麽認為的,我完全沒想過。你要是不喜歡,我也大可不必這樣折騰自己。”

“沒有,我是喜歡的,這是真心話。只是你又何苦這樣,我們也不過只見過幾面而已,我也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高中男孩。”我不忍地看著她說。

蕭蕾用手指緊緊攥住手中小包的肩帶,沈默了許久後說:

“是啊,你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男孩,我又何苦這樣呢?”她垂下頭靜止地看著地面,長長的睫毛忽閃著一股遣不散的哀傷。

“蕭蕾,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像你這樣的女孩應該有很多人追才對……”我咬緊嘴唇狠下心說。

卻不曾想,這句話竟把她徹底激怒,她瞬間皺起了眉頭,把手裏的包甩到我身上,大聲吼道:

“你這人有病吧!我當然知道自己有很多人追!我家庭富裕,身材標準,長相也可以,從出生起父母就從來沒有讓我覺得世界上還有哪個女孩是值得我去羨慕的。我當然可以去找身材比你高大,家庭比你優越,性格比你陽光的男孩談戀愛,而且完全不用談得這麽辛苦,也完全不用穿成這樣可憐巴巴地主動找你。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我就是喜歡你,只喜歡你,時時刻刻總想著你,像莫名其妙吸了毒一樣依賴你。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非要弄清楚,非要說出來不可。如果憋在心裏太久,整個人就會莫名其妙地瘋掉……”

蕭蕾繃緊了下巴,竭力克制著不讓眼中的淚水落下,表情委屈又倔強。我瞬間丟失了理智,下意識地輕輕把她摟在懷裏。

“對不起,其實我也是喜歡你的,但是越喜歡越感到無可奈何。因為我不能用心臟的左邊想著一個,用另一邊再去思念另一個,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女孩是應該用一整顆心來思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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